【伪/双壳】疯子
我见过他，
在过去的时候。
但我从不曾记起他，现在当我一笔一划写下他，便不再是春日里的稗子，多想和你一起做秋日里摇曳的稻子。
那两本书你收到了吗，
关于植物的，
庄稼的。¹
窗户外的梧桐上窜着几只松鼠，最近视力应该又有所下降了，咋一眼看成了小小只的猫咪。惊讶之余不忘试图记录下来，奈何那些只的速度过快或是察觉了偷拍者的心意，倏的藏入了绿叶深处，让人再难寻迹。今年的冬日或许来的晚些，现下扬起的微风还荡着暖意，如果不是满地的枯黄竟是要以为春日了。
冬日来迟了，春日必然是要晚来的。
…… ……
清晨的雾很浓，壳撞上人了，这不怪他，他的腿还没好全，左腿骨上的撕裂要痊愈的话还要的一个多月。
壳借着右腿的力，咬牙半跪着起来，在别人发话前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道歉之余不忘关心对方有没有受伤。本就不大的问题，但对方却是个刻意碰瓷的，拉拉扯扯的不愿让人离开，壳下意识绷了绷左腿的肌肉，握紧了拳，四周就算有摄像头应该也拍不清吧。
今天早上的雾太奇怪了。
壳凭着记忆在大雾里朝着学校的方向走，背后男人的惨叫似乎只是这份诡异光景里特异的背景乐。
太阳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出来的。
壳盘腿坐在天台上，看着白色的雾气渐渐被金色的光芒吞噬，一边揉着腿一边对着靠在栏杆上的人说
“腿很痛的。”
“你从上个月就说它会好的。”
靠在栏杆上的少年回头，他们两个一样。不管是长相，还是举止。
“它不听话呀。”
壳一边无奈的叹气，一边扯上裤腿，看着腿上泛着青红的伤口，和刚刚新翻出血肉，忽然很想掰开看看伤口里面的模样。
然而事实上他也做了，里面一层层白色的圆形颗粒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蓝色的袖口也沾上了殷红。
“嘿他们昨天动刀了！太刺激了！”
壳随手拿起刚刚扯下的纸带胡乱将伤口包扎回去，一瘸一拐的走到那个人旁边，有血透过裤管一滴一滴的浸染在地面。
“雾气散开好看吗。”
那人一把揉住壳的头发，轻轻的笑起来，身后的金色阳光遍布在即将消散的薄雾上，被风一吹就没了踪迹。
“没你好看。”
壳很喜欢他。
第一次见他是两年前。
学校里没人陪壳玩，尽管壳对每个人微笑，但是每个人都如同对待瘟疫一样，避之不及。
“我或许很招人讨厌？”
也是那样的中午，夏天的风很柔和，因为过于炽热的阳光，连风都带上了温度。
“不会嘛，明明笑起来很招人喜欢的。”
天台栏杆上倚靠的人忽然对自言自语的壳回了一句，然后朝着壳过来，在壳的对面学着壳的模样盘腿坐下。然后伸出右手，轻轻笑道“你好，我叫壳。”
“昨天那个满头炸毛的人动刀了！”
壳在他旁边坐下，两只脚探出栏杆晃啊晃，丝毫不在意流血不止的左腿。
“可能因为上个月那个长头发的服毒抑郁了，然后受不了了吧。”壳抬头看他，阳光从正对着的方向照射过来，刺的壳的眼睛生疼，眼泪止不住的流“我怎么看不清你了啊，迷迷蒙蒙的。”
壳觉得有些晕眩，却不依不饶的想扯着那个人的衣袂，每每快要触及时便被风吹开，太过分了。
壳想着便站起了身，蓝色的衣服变得皱巴巴，壳使劲的想要捋平但是却越捋越脏，他有点站不住了。
“啊，一定是因为我今天没有戴那副眼镜，第一见面的时候你说过的，你超喜欢。”
但是那副眼镜被毁了。
壳忽然好难过，半个月前那个超温柔的有鲶鱼须的哥哥拿着它送给一个头发超蓬松的宝宝了，最后在昨天被踩碎了。
“你答应过我春天去踏青的。”
“准备好羊肉和香草冰淇淋。”
“春天来的好慢啊，我不想等了。”
壳跌跌撞撞的靠上去，环住人的腰，窝在人的肩膀上，温顺的蹭了蹭头毛“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呢，明明行为举止都是一样的，年龄外貌也是一样的，凭什么我们是两个人。”
“我们明明是一个人啊。”怀里的人乖顺的躺在壳的怀里，壳慢慢的让他平躺在地，“我们是一个人。”
“只需要一个活着就好了，我这么爱你，我们却是一个人。”
那个人死了吗
不，那个人是我
他抱紧他
我们是一样的对吗，世界上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所以你是我，对吗。
我们一样，所以你就是我，
你活着，我死了
我死了，你活着
我们是一体的啊。
明明是我爱你，却变成我爱我，所以就是一个人啊，
对吧。
他亲上怀中人冰凉的嘴唇，春天再一起去踏青吧，因为春天从不迟到。
警察撞开房门的时候，是在下午阳光最好的时候。阳光中夹带的风吹着阳台外的树叶飒飒作响，可以看到有松鼠沿着树干四处寻找冬日里要储存的果实 。
那个男孩抱住自己靠坐在阳台的角落，身下的鲜血已经干涸。就连阳光都害怕触及那个男孩，堪堪停在触及的边缘，只有风毫不介意的带起阴影中男孩的几缕头发。
一台单反相机在阳台的桌子上，压着两本书。一本是关于庄稼的，一本是关于植物的。相机里最新的一张照片上当天早上，阳台外树上的一只拍模糊的松鼠。
明显自杀，死于 失血过多，刀在客厅的钢琴上放着，刀尖上的血染红了黒白琴键。
周围的邻居难以置信
“明明是个爱摄影爱弹钢琴的活泼大男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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¹ 灵感来源 余秀华 老师的诗《我爱你》选段
“如果给你寄一本书，我不会寄给你诗歌
我要给你一本关于植物，关于庄稼的
告诉你稻子和稗子的区别
告诉你一棵稗子提心吊胆的
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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